作者: Si-Yu Lai
發佈日期:May 18, 2018 · 11 min read
2018年在知名影音網路串流平台Netflix播放的日本動畫《惡魔人Crybaby》，由 Science SARU動畫公司製作，知名動畫工作者湯淺政明擔任監督、導演，與動畫腳本家大河內一樓共同撰寫腳本，為了紀念二十世紀70年代日本代表性漫畫家永井豪工作生涯滿五十周年，改編其《惡魔人》系列作品，以現代觀點重新詮釋當代的惡魔面貌。全劇共十集，於1月5日在Netflix獨家釋出。（不可諱言的，在台灣永井豪最為人所知的作品恐怕還是《魔神Z》，台譯《無敵鐵金剛》，頓時備感親切。）
距離現今將近五十年前，於1972年展開動畫與漫畫連載的《惡魔人》是永井豪首次展開的長篇連載創作，描述男主角不動明為了幫助好友飛鳥了查明惡魔的真相，卻意外獲得惡魔之力，成為擁有良善之心的「惡魔人」，不斷殲滅惡魔的故事。作品看似典型懷有英雄之旅原型的少年漫畫，卻毫不避諱描繪暴力、血腥、性愛以及恐怖畫面，永井豪暗黑、叛逆、反骨的風格獨樹一幟，後續不但開展了一系列與惡魔主題相關的連載漫畫，其內容、形式、表現風格也深遠影響後世諸多經典動漫作品。
如下圖所列出的《新世紀福音戰士》、《亞人》、 《寄生獸》、《東京喰種》等日本近代耳熟能詳的經典佳作，無論是題材牽涉種族變異、族群對抗以及生存危機，或者是引用聖經、默示錄以及各類神話為架構，融合科幻設計的表現手法，或多或少都受到永井豪創作的啟發。
如此重量級的作品，改編重製所面臨的考驗更是難以想像的艱難。一方面是篇幅有限，要在短短十集內或是陳述故事，或是賦予新意都是極大的挑戰，加上當年《惡魔人》連載期間，由於雜誌社編輯的考量大幅腰斬，諸多突如其來的轉折，也讓讀者難以消化，湯淺政明在官方發布的新聞稿中也坦言，重溫原作時確實有許多不能理解之處。另一方面則是，日本漫畫在綿延五十多年的長河中，繪畫風格早已不斷進化，舊作重制該如何調味出保有原作的強烈線條感並融入現代的畫風，以及迎合Netflix這個國際平台的受眾視聽習慣做出妥協或抉擇，都是必須在製作期間審慎考量和規劃的難題。
在觀賞完本作後，我認為《惡魔人Crybaby》確實克服了上述在製作層面上的難題。無論是導演湯淺政明極為風格化的誇張、扭曲線條，以及其流暢的分鏡運用，都讓武戲的戰鬥場面看起來加倍怪誕、迷幻，在靜態的抒情文戲當中，採用了相對乾淨簡單，甚至有些彷彿繪本、童稚般的純真筆觸，其反差讓人為這個殘忍的故事倍感悲傷的同時，也佩服導演在天真與殘酷之間的分寸拿捏得宜。
腳本家大河內一樓也發揮自己擅長在單集劇情中，快速而強烈的推動劇情發展的優勢，觀影時可以發現，劇中人物心理轉折是清晰且細膩的，情節的節奏是明快而直接的，角色改編的合情合理，且塑造的十分平實親近，觀眾沒有太多猶疑就能進入影劇中充斥著惡魔的人類世界。當然，在篇幅有限的情況下，部分角色仍有偏向傳達理念，較為平板不夠立體，或者是份量頭重腳輕、虎頭蛇尾的問題，整體而言仍是瑕不掩瑜。
當然，除了編導兩位的相輔相成外，不得不提擔綱音樂製作的牛尾憲輔，以電子迷幻為主基調，創造出多元的聽覺享受，在強烈的視覺效果下，像是水一樣或是包容、或是填補了難以用肉眼察覺的，劇情上的斷裂或空白。尤其是劇情中穿插幾名小混混的RAP，時而描述環境，時而批判社會，時而變成告白和坦承心聲的精彩演出，恰如其分地渲染了整部作品中人們活在迷惘與恐懼支配下的掙扎。
整體而言，由湯淺政明所詮釋的《惡魔人Crybaby》確實為這部影響深遠的舊作注入新的靈魂。若說永井豪的原作在於獵奇且寫實的展示「惡」的存在，引發一場二元對立的善惡辯證，湯淺政明則是將其脫胎為一場心靈、精神與情感上的溫柔鞭斥，用虐殺來質問愛的本質。
就我個人而言是部非常難能可貴且精彩的作品，非常推薦大家花些時間品嘗這部獨特的動畫，但也要強調劇中有鋪天蓋地的血腥畫面、性愛場景，快速的運鏡有時也會讓人有視覺疲勞和頭暈的現象（我個人的情況，僅供參考），還是請衡量自己的接受程度再觀賞。接下來的文章篇幅，也想就個人主觀的理解來紀錄一些看法。